*第七回 [#j170a03b]
**釋情痴夫婦感恩&br;伸義討兄弟被戮 [#z76ae8fc]
却說太后聞懷義打死。怒氣少觧。但年齒日髙。滛心日熾。中宗雖
召回京。太后依舊執掌朝政。以張昌宗為奉宸令。每內廷曲宴。輙
引諸武二張。飲博嘲謔。又多選美少年。為奉宸內供奉。品其妍。
日夜戲弄。時魏元忠為相。秉性正直。不畏勢。由是諸武二張深
惡之。太后亦不悅元忠。昌宗乃譛元忠有私議說太后年老淫亂
不若挾太子為乆長。東宫奮興。則小人皆為避位矣。太后聞言大
怒。欲治元忠。昌宗恐怕事不能妥。乃宻引鳳閣舍人張說。賂以多
金。許以美官。使証元忠。張說思量要推不管。他就變起臉來。不好
意思。倘若再尋了别箇。在元忠身上。有些不妥。我且許之。且到臨
期再商。只得唯唯而别。太后明日臨朝。諸臣盡退。止留魏元忠與
張昌宗廷問。太后道張昌宗你幾時聞得魏元忠與何人私議欲
立太子。昌宗道。元忠與張說相好。前言是對張說說的。太后即命
內監去召張說。是時大臣尚在朝房。探聼未歸。見太后來召張說。
知為元忠事。說將入。吏部尚書宋璟謂說道。張老先。名義至重。
神難欺。不可黨邪陷正。以求苟免。若獲罪流竄。其榮多矣。倘事有
不測。璟等叩閽力争。與子同生死。努力為之。萬代瞻仰。在此一舉。
張說點頭。遂入內廷。太后問之。張說黙然無語。昌宗從旁促使張
說言之。張說道。臣實則聞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證之耳。太
后怒道張說反覆小人。宜并治之。遂退朝隔了幾日。太后叫張說
又問。說對如前。太后大怒。貶元忠為髙要尉。說流嶺表。却說張說
有愛妾。姓名懷棠字醒花時年一十七。才容雙全。張說十分龍
愛。一日有箇同年之子。姓賈名若愚號全虚。年方弱冠。來京應試
特來拜望張說見他少年多才。留為書記。凡書札往來。皆彼代筆。
住在家中。過了数月。全虚偶至園中緑玉亭閒玩。劈面撞見醒花
全虚色胆如天。上前作揖道。小生蘇州賈全虚。偶爾逰行。失於廻
避望娘子恕罪。那醒花也不回言。答了一禮。竟自進去。暗想我家
老爺。止說賈相公文才家世。並不提起他。丰姿容雅。我看他舉止
安詳。决不像箇落薄之人。吾今在此。終無岀頭之日。到有幾分看
上他的意思。全虚雖然一見。並不知是何人。又無處訪問。只得付
之無可奈何。過了數日。正值張說有事。不得回家。全虚獨坐書齋。
月色如晝。聼見窓外有人聲。全虚岀來一看。見一女郎。問其何
往。女郎道。吾乃醒娘侍女碧蓮。前日醒娘亭前一見偶爾垂情。至
今不忘。兹囚老爺在寓。即日啟行。醒娘欲見郎君一面。特命妾先
容。言訖。只見醒花移歩而來。全虚上前一揖道。緑玉亭前。偶爾相
遇意娘子决不是凡人所以敢於直通欵曲。今幸娘手降臨。小生
願結百年姻眷。那醒花徐徐答道。我在府中一二年。所見往來貴
人多矣。未有如君者。君若不以妾為殘花飄絮請長侍？擳。承此
多故之際。如李衛公之挾張岀塵。飄然長往。未識君以為可否全
虚道。承娘子謬愛有何不可。只是年伯面上。不好意思醒花道。你
我終身大事。那裡顧得。全虚道卿字醒花。只恐夜深花睡去。奈何
醒花道。共君今夜不須睡。否則恐全虚此一刻千金也二人大笑。
碧蓮道隔墻有耳。為今之計。三十六着。走為上着。遂忙収拾連夜
逃遁。早有人將此事報知張說說差人四下緝獲。獲着了拿來見
張說說要把全虚置之死地。全虚大呼道。覩色不能禁亦人之常
情。男子漢死何足惜。只是明公如此名望。如此尊貴。今雖暫謫。不
久自當遷擢。安知後日寧無復有意外之虞。緩急欲用人乎。何靳
一女婢而置大丈夫於死地竊謂明公不取也。且楚荘王不究絶
纓之事。袁盎不追竊姬之人。後來皆獲其報。豈明公因一女子。而
欲殺國士乎。張說竒其語。遂回嗔作喜道。汝言似亦有理遂以醒
花贈之。并命家人厚具奩資與他。全虚也不推辭。携之而去。太后
聞知。以張說能順人情。不惟不究前事。且命以原官。其時太后所
寵愛的人。自諸武二張之外。只有太平公主。與安樂公主。那安樂
公主。乃中宗之女。下嫁於太后之姪武崇訓。他倚夫家之勢。又會
謟媚太后。太后亦愛之。他遂驕奢淫佚與太平公主一様横行無
忌。當時朝中大臣。自狄仁傑死後。只有宋璟極其正直。太后亦敬
禮之諸武二張。都不敢怠慢他。在廷正人。如張柬之桓彦範敬暉
袁恕巳崔玄暐等。皆狄仁傑所薦引。與宋璟共矢忠心。誓除逆賊。
一日同中宗岀獵。張柬之五人隨騎而行。到了山中幽僻之處。五
人下馬奏道。臣等幽懷。向欲面奏。因耳目衆多。不敢啟齒今事勢
已廹。不能再隐臣思太后惑二張言語。貪位不還近聞太后欲將
寶位譲與六郎萬一即真則置陛下於何地。臣等情急。只得奏聞
陛下。中宗大驚道。為今奈何。柬之道。直須殺却張武方得陛下復
位。中宗道。太后尚在。怎生殺得。柬之道。臣定計已乆。無煩聖慮但
恐驚動聖情。故先與聞。中宗道。二張可殺。武氏之族。望看太后之
面留之。柬之道。臣兵至宫闈。不遇則已。如或遇着恐刀劍無情。不
能自主。中宗道孤若得復位。反周為唐。當封汝等為王。柬之稱謝
獵畢而回。各各散去。中宗回到東宫。恰好三思那日暁得中宗岀
獵正與韋后在宫頑耍。忽報王爺回來。三思大驚。韋后道。無妨。我
同汝在外頭書室裡去。打一盤雙陸。他進來看見了。包你不說一
聲。三思沒奈何。只得隨韋后岀來。坐了對局。中宗走進來。看見笑
道。你兩箇好自在。在此打雙陸。三思忙下來見了。中宗道。你們可
賭什麽韋后道賭一件玉東西。中宗坐在旁道。侍我點籌。看是誰
嬴。下了兩局。大家一勝一北。第三盤却是三思輸了。中宗道。什麽
玉東西。拿岀來。三思道。粗蠢之物。陛下看不得的。改日再與娘娘
復局。天已昏黑臣要回去。中宗道。今夜且此飲酒罷。遂引三思
到內書室。見燈燭輝煌。讌已齊備。二人坐了。三思道。我們怎様喫
酒。中宗道擲箇状元罷三思道。状元雖好。只是兩箇人。有何意味。
中宗道。你與我總是親戚。待我請娘娘與上官昭儀岀來。四人共
擲。豈不有趣。三思道。妙。中宗令人去請。少頃韋后與上官昭儀岀
來大家坐下擲起。恰好中宗擲一箇么渾純。三人笑道。状元是殿
下占了。就奉一巨觴與中宗。中宗飲乾。三人又擲上官昭儀擲了
四箇四。說道。好了。我是榜眼。韋后道。也該喫一杯。兩人又擲。中宗
心中想此時初更時分。怎麽外廷還不見動静。我今叫人去打聼
一回。就對婉兒道。你看他兩箇再擲。有了探花。我就要考了。我今
岀去就來。韋后見中宗去了。一時滛心發起就令昭儀岀去。看看
王爺何事。併侍女齊遣開。正欲與三思做些勾當。忽見昭儀嚷
進來道。娘娘不好了。二人忙走開問道。有什麽不好。話未說完。只
見中宗跑進來。三思問是何事。中宗便把張柬之等五人。要殺張
武二氏。我再三勸他不要加害於汝。二張想已誅了。三思忙跪下
道。求萬歲爺救臣之命。身上戰慄不已。韋后道。皇爺恐你在此。自
有主意。何必驚慌。忽見許多宫奴進來禀道。衆臣在外。請皇爺岀
去。中宗忙走岀來。原來張柬之等統兵入宫。恰好二張正與太后
酣寝躱避不及被軍士一齊殺了。太后大驚。柬之等請太后即日
遷入上陽宫。取了璽綬來見中宗。奏道。太后已遷。玉璽已在此。請
陛下速登寶位。中宗升殿。柬之等呈上璽綬。又將昌宗易之首級
呈騐然後各官朝賀。復國號曰唐。仍立韋后為皇后。封后父玄貞
為上洛王。母楊氏為榮國夫人。張柬之等五人。俱封為王。改元神
龍。大赦天下。柬之道。武三思一門。必欲如二張之罪誅之。前蒙陛
下分付。只得姑免。今若仍居王位。臣等實難與為僚。中宗聼了。不
得已削三思王位。衆人謝恩岀朝。未知後來如何。且看下回分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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