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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
江采蘋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 †
却說姚崇死後。朝廷賜謚文献。後張說宋璟王琚輩。相繼而逝。又 有賢相韓休張九齡。不上幾年。亦皆身故。朝中正人。漸皆凋謝。玄 宗在位日久怠于政事。專務奢侈。女寵日盛諸嬪妃中。惟武惠妃 最親倖皇后王氏遭其讒譖無故被廢。又譖太子？及鄂王光王。 同日俱賜死。一日殺三子。天下無不驚歎。不想武惠妃亦以產後 血崩暴亡。玄宗不勝悲悼。自此後宮無有當意者。高力士勸玄宗 廣選民間美女。以備侍御玄宗大喜。遂令力士前去採選。力士領 旨出宮而去。却說閩中興化府。珍珍村。有一秀才。姓江名仲遜字 抑之家私富厚。與妻廖氏年過三十。只生一女。小名阿珍。六嵗能 誦二南。仲遜奇之遂名采蘋。生得花容月貌。至十三嵗。諸子百家 無不貫串。琴碁書畫。各件皆能。他性最喜梅花。遂號梅芬。吟詩作 賦。名聞藉甚。高力士自湖廣歷兩粵。各處採選。並無當意。至興化。 聞采蘋名得之以進。采蘋年方二八。貌美無雙。玄宗一見。喜動天 顏即令采蘋入宮。賜江仲遜黃金千兩。綵緞百端。回家養老。命高 力士陪他赴光祿寺飲宴仲遜含淚出朝。玄宗令左右擺宴。與江 妃共飲。飲了一回。玄宗興致已濃携着江妃。退歸寢室。共效鸞鳳。 恣意交歡。一日玄宗退朝入宮。見江妃在園中看梅。因知江妃喜 梅。遂命宮中各處栽梅。朝夕遊玩。賜名梅妃。過了數日。內侍來報 說嶺南剌史韋應物蘇州剌史劉禹錫。各選奇梅五種。星夜進呈。 玄宗大喜。分付高力士用心看管。以待宴賞。一日玄宗宴諸王於 梅園。飲至半酣。忽聞宮中笛聲嘹喨。諸王問道。笛聲清妙。不知何 人所吹玄宗道。是朕江妃所吹。諸兄弟若不棄嫌。宣他一見。諸王 道。臣願洗耳請教。玄宗命高力士宣梅妃來。不一時梅妃宣到。諸 王見禮畢。玄宗道。朕常稱妃子。乃梅精也。吹白玉笛。作驚鴻舞。一 座生輝。今梅妃試舞一回。梅妃領旨。就向筵前慢舞。有詞為証。
紫燕輕盈弱質海棠標韵嬌容。羅衣長袖交橫。絡繹廻翔穩重。 纖榖蛾飛可愛。浮騰雀躍仙踪。衫飄綽約隨風。恍似飛龍舞鳳。
舞罷。諸王連聲贊巧玄宗道。既觀妙舞。不可不暢飲。遂命內侍斟 酒。令梅妃徧送諸王。時寧王已醉。見梅妃送酒來。起身接酒。不覺 一腳踢着了梅妃綉鞋。梅妃大怒。登時回宮。玄宗道。梅妃為何不 辭而去。左右道娘娘履珠脫綴。綴了就來。等一回。不見出來。諸王 告醉而別。寧王回府大驚。急請駙馬楊廻來商議。不一時楊廻到 來。禮畢。寧王就把席間之事。說了一遍。如今恐梅妃在聖上面說 些是非叫我怎得安穩特請你來商議此事。楊廻想了一想說道 不妨。我有二計在此。就向寧王耳邊。說如此如此寧王大喜。相約 次日入朝寧王跪下請罪道。蒙皇上賜宴。力不勝酒。失錯觸了妃 履臣出無心。罪該萬死。玄宗道。此事若計論起來。天下都道重色 而輕天倫了。汝既無心。朕亦付之不較。寧王叩頭謝恩而起。楊廻 密奏道。臣見諸宮嬪妃甚多。又令高力士遍訪美女何用。玄宗道。 朕見妃嬪中。並無一箇傾國之色。所以欲遍訪美女耳。楊廻道。陛 下必欲我傾國之色莫若壽王妃子楊玉環。姿容蓋世。玄宗道。比 梅妃何如楊廻道。臣未曾親見但聞去年至壽邸時。有人見了。贊 道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陛下莫若召來便見玄宗大喜。即差 高力士去宣楊妃來。力士領旨。即到壽王府中。宣召楊妃。楊妃即 來見壽王道妾事殿下。祈訂白頭。誰知皇上來宣妾入朝。料想此 去。必與殿下永訣矣。壽王料不可違。放聲大哭。力士催促起身。楊 妃拜別壽王。流淚而去。力士領楊妃來覆上。楊妃參拜俯伏在地。 玄宗賜他平身。把楊妃一看。見他生得形容體態。宛如越國西施。 婉轉輕盈絕勝趙家合德玄宗大悅。分付高力士。令妃自以其意。 乞為女道士。賜號太真住內太真宮。更為壽王娶左衛將軍韋昭 訓女為妃？納太真楊氏于宮中。冊為貴妃贈其父玄琰兵部尚 書。母李氏凉國夫人。叔玄珪為光祿卿兄銛侍御史。從兄釗拜侍 郎。玄宗以釗字有金刀之象。改賜其名為國忠楊氏權傾天下。自 此玄宗日與貴妃淫樂便疎了梅妃。梅妃問親隨的宮女媽紅道。 你可曉得皇上。為何許久不到我宮中。媽紅道。奴婢那裡得知。除 非叫高力士來問。便知分曉。梅妃道。你去尋來。媽紅領旨出宮。走 到苑中。恰好遇見力士。媽紅道。我家娘娘。差我特來召你。力士便 同媽紅走到梅妃宮中。叩頭見過梅妃問道。聖上為何許久不進 我宮中。力士道。阿呀。聖上在南宮中。新納了壽王的楊妃。寵幸無 比。娘娘難道還不知麼。梅妃道。我那裡曉得。且問你聖上待他意 思如何。力士道。自從楊妃入宮之後。龍顏大悅。親賜金鈿珠翠。舉 族加官。宮中號曰娘子。儀禮皆如皇后。梅妃聽了這句話。不覺兩 淚交流。力士也自出宮去。媽紅道。娘娘不要愁煩。依奴婢愚見。娘 娘莫若裝束了。步到南宮。去看皇爺怎麼樣說。梅妃見？。便向粧 臺前整雲鬟對了寶鏡歎道。天乎。我江采蘋如此才貌。何自憔悴 至此。豈不令人腸斷說了。雙淚交流。強不出精神來梳粧。媽紅再 三勸慰。替他重施朱粉。再整花鈿。打扮得齊齊整整。向南宮而來 却見玄宗獨立花陰梅妃上前朝見。玄宗道。今日有甚好風。吹得 你來。梅妃道。聞待陛下寵納楊妃。賤妾一來賀喜。二來求貝新人 玄宗道。此是朕一時偶惹？花野草。何足掛齒。梅妃定要請見。玄 宗道。愛卿既不嫌棄着他來參見。卿不可着惱。梅妃道。妾依尊命。 須要他拜見我便了。玄宗道。這也不難。即召楊妃出來。楊妃望着 梅妃叩頭畢。玄宗即命擺宴酒過三巡。玄宗道。梅妃有謝女之才。 不惜佳句贊楊妃一首何如。就叫左右快取一幅錦？放在梅妃 面前梅妃只得提起筆來。寫上一絕道。
撇却巫山下楚雲。南宮一夜玉樓春。 冰肌月貌誰能似。錦繡江天半為君。
梅妃寫完。呈於玄宗。玄宗看了。連聲贊美。付與楊妃楊妃接來。看 了一遍心中暗想此詞雖佳。內多譏諷。他說撇却巫山下楚雲。笑 奴從壽邸而來。錦繡江天半為君。笑奴肥胖的意思。待我也回他 幾句。看他怎麼此便對梅妃道。娘娘美艷之姿。絕世無雙待奴也 贊一首遂提起筆亦向牋上寫着道。
美艷何曾減却春。梅花雪裡亦清真。 總教借得春風早。不與凡花鬭色新。
玄宗見楊妃寓完贊道。亦采得敏快得情。遂拿與悔妃看。梅妃取 來一看。暗想他說梅花雪裡亦清真。笑我瘦弱的意思。不與凡花 鬭色新笑我已過時了。兩人顏色有些不和起來。高力士道。娘娘 們詩詞唱和。奴婢有幾句粗言俗語解分。玄宗道。你試說來。力士 道。皇爺今日同二位三美人。？一嬌。走到高陽臺。二位娘娘雙勸 酒飲。到月上海棠。奴婢打一套三棒鼓。唱一套賀新郎大家沉醉 東風。皇爺卸下皂羅袍。娘娘解下紅衲襖。忽聞一陣錦衣香同睡 在銷金帳。那時節。花心？？？來。只要快活三。那管念奴嬌。惜奴 嬌。皇爺做箇蝶戀花急遊春水。豈不是萬年歡天下樂。二妃聽了。 微微而笑。玄宗道。你言有理。遂攜着二妃回宮梅妃性柔緩後竟 為楊妃所譖遷于上陽東宮。又把持玄宗。不得進梅妃宮終日思 量要害梅妃。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