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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後傳卷之七 †
溫陵李贄卓吾參訂
第二十五回 †
凝碧池海清殉節
普施寺摩詰吟時 †
却說安祿山僣？稱尊東西二京都被竊澽。他只是亂賊行徑。並 無深謀大略。一心為然着范陽故土喜居東京。不樂居西京。既入 長安。合復干宦官宮女等。即以兵衛送赴雒陽。其府庫中金銀幣 帛與宮闈中珍奇玩好之物。都輦去范陽？貯。又下令要梨園子 弟。與教坊諸樂工。都如向日一般的承應敢有隱避不出者以行 斬首。其苑厩中所有馴象舞馬等物。不許散失。都要時中整頓以 備玩賞。看官聽說原來玄宗注意聲色。每大宴集。先設太常邪鄉 有坐部。有立部。那坐部諸樂工俱於堂上生而奏技。立部諸樂工。 則於堂下立而奏技。雅樂奏罷繼以鼓吹番樂。然後教坊新聲與 府縣散樂雜戲於弟畢呈更可異者。每至宴酣之際命御苑中掌 象的象奴。引馴象入場。以鼻擎盃。跪於御前上壽。都是平日教習 的。又嘗教習舞馬數十匹。每當奏樂之時。命圉人牽馬至庭前。那 些馬一聞樂聲。便都却首頓足。回翔旋轉的舞將起來。却自然合 着那樂聲的節奏。當年祿山侍宴旁觀心懷艷美早已萌下不良 之念。今日反叛得志便欲照樣取樂一日諸番部落的頭目。聞祿 山得了西京。都來朝賀祿山欲以神奇之事。誇哄他們乃召集眾 番人。賜宴對眾言曰我今受天命為夫子。不但人心歸附就是那 無知物類莫不感格效順。即如御苑中所畜的象。見我飲宴。便來 擎盃跪献那御厩中的馬。聞我奏樂。也都欣喜舞蹈。豈非神異之 事眾番人俱俯伏呼萬嵗祿山傳令先着象奴牽出象來。不一時 象奴。將那千數頭馴象。一齊牽至殿庭之下。眾番人俱注目而觀 要看他怎生樣擎盃跪献。不想這些象望殿上一看只見南面而。 坐者不是前時的天子。便怒目直視。象奴？酒盃先送到一箇大 象面前。要他擎着跪献。那象却把鼻子捲過酒盃來。拋去數丈。左 右盡皆失色。眾番人掩口竊笑祿山又差又惱大罵道孽畜恁般 可惡喝把這些象都牽出去盡行殺却。於是輟宴罷席。不歡而散 祿山被象出了醜因想那些舞馬。或者也倔強起來。亦未可知。不 如不要看他罷。遂命將舞馬盡數編入軍營馬隊中去。自此祿山 恣意殺戮聞前日百姓乘亂盜取庫物。遂不令着府縣嚴行追究 且許傍人首告。於是株連蔓引。搜捕窮治。殆無虛日。又有刁惡之 徒挾仇誣首有司不問情由。輙便追索波及無辜。身家不保民間 騷然益思唐室相傳太子北收兵。來取長安。即日將至或時喧稱 太子大軍至去。百於奔走出城。市里為之一空。賊望見北方塵起 相顧驚惶祿山料長安不可久居不若早回雒陽乃以張通？為 西京留守。安忠順為將軍。鎮定關中。又命孫孝哲總督軍事。即？ 諸將自己與具子安慶緒領軍還守東都。却於起行之前一日。大 宴文武官於苑十凝碧池上。傳諭梨園子弟。教坊樂工。都要來承 應。這些樂工。惟李謨張野張賀懷智數人。隨駕西去。其餘如黃 旛綽馬仙期等。眾人在京。不得不憑祿山拘喚。只有雷海清托病 不至。那日凝碧池頭殿上。排下許多筵席。祿山上坐慶緒侍坐於 傍。眾人依次列坐於下。酒行三巡。先大吹大擂。奏過軍中之樂。然 後梨園子弟。教坊樂工。分五隊而進其旗旛巾帶衣服。各分青黃 赤白黑穿青者立於東穿白者立於西。穿赤者立於南。穿黑者立 於北。穿黃者立於中央。每隊中。為首押班樂官各一人。樂工子弟 各二十人。惟中央樂工子弟四十人。共一百二十五人。齊齊整整。 各依方位而立。祿山問道。你等樂官都齊到麼。眾樂官道。諸人俱 到。只有雷海清患病在家。不能同來。祿山道雷海清是有名的樂 官。他若不到。不為全美。可着人去喚他來。就是有病。也須扶病而 來。左右領命。如飛去了。祿山令眾樂人。各自奏技。於是鳳簫龍笛。 象管鸞笙。金鐘玉磬秦箏羯鼓琵琶手拍。一霎時。吹彈敲擊聲韵 鏗鏘。真箇悅耳動聽。忽見五面大旛。一齊移動。引着眾人。盤旋錯 縱。往來飛舞。五色絢爛。合殿生風。口中齊聲歌唱。歌罷舞完。樂聲 纔止。依舊按方立定。祿山看了大喜。掀髯稱快。說道。我想李三郎 平時費了多少心力。教戊這班歌兒。如今被我趕出。自己不能受 用。到留下與我受用豈非天數。眾樂人聽了這話。傷感於心。不覺 ？淚祿山早已瞧見。怒道朕今日歡宴。眾樂人何得作此悲傷之 態令左右查看。若有淚容者。即行斬首。眾樂人大駭。連忙拭淚。忽 聞庭中有人放聲大哭你道是誰。原來是雷海清被祿山遣人逼 他來。及來到庭中。聞祿山說這此狂言悖語。且又恐喝眾人。遂激 起忠烈之性。高聲痛哭奮身上殿。把案上陳設的樂器。盡掃於地。 指着祿山大罵道。你這逆賊受天子厚思。負心背叛。罪當萬剮還 敢胡說亂道。我雷海清雖是樂工。頗知忠義。怎肯伏侍你這反賊 祿山氣得目瞪口開。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叫快砍了。快砍了。眾人 扯雷海清下殿。亂刀砍死。祿山命輟去筵席。將眾樂人拘禁候發 落。忽見探馬來報。太子已在靈武即位。今以山人李泌為軍師。命 廣平王建寧王。與郭子儀李光弼等。分統軍馬。恢復兩京。祿山聞 報。遂令起馬回東京。另議調遣軍將應敵。臨行之時祿山乘馬過 太廟。遂命軍士。將太廟放火焚燒。軍士領命。頃刻間。四面放起火 來。祿山立馬觀之。火方發。只見一道青烟。直冲霄漢。祿山仰面觀 看。不想那烟頭隨即下來。直冒入祿山目中。登時兩目昏眯。淚流 如注。不便乘馬。另駕輕車往東京而去。自此祿山害了眼病。醫治 不痊。竟成雙瞽按下慢提。且說雷海清死節一事。人人傳述箇箇 稱揚。因感動了一箇有名的朝臣。那朝臣不是別人。就是給事中 王維。字歷詰。太原人氏開元年間進士及第。天性？友。與其弟王 維俱有才名當祿山反叛。上皇西幸之時不急隨駕為賊何謀乃 服藥取痢。佯為瘖疾不受偽命。祿山素重其才。一分殺害遣人伴 至雒陽。拘於普施寺中養病。一日聞人言雷海清殉節于凝碧池 因細詢緣由。備悉其事。十分傷感望空而哭。想那凝碧池在宮禁 之中。忽被賊人在彼宴會。提起傷心的事。遂取紙筆。題詩一首云
萬戶傷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 秋槐落葉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絃。
王維這詩不過是自寫悲感之意也不曾讚到雷海清。也不曾把 出與人看。不想竟被人傳誦出去朱知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