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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
韓擒虎收兵覆旨
程咬金窮賣柴扒 †
詩曰
煬帝新登九五尊
朝儀失正用奸臣
英雄四起干戈擾
猶逞風流不治平
當下壽州王道言未了早見左班中閃出軍師姓高名大材涿州 人氏上知天文下識地理當殿奏道大王主見不差臣夜觀星象 隋朝不過十年當滅大王正可自立旗號但壽州地方文武諸將 之中並無將材之人大王必須訪一文武兼全勇冠三軍的人方 可為帥然後稱王未遲道猶未了只見朝門外報進來說啟上千 歲爺外面有一員大將匹馬單鎗口稱南陽侯伍雲召特來求見 現在朝門候旨李千歲一聞傳報心中大喜道原來我表弟到此 快宣進來手下慌忙答應出來說道伍老爺千歲宣你進去雲召 走到殿上口稱千歲末將南陽侯伍雲召參見李千歲忙令左右 扶起說道原來是我的表弟但你鎮守南陽為何到此細細說與 孤家知道雲召把從前老父被害成都驍勇打破南陽的事情細 細說了一遍說罷放聲大哭李千歲道我表叔一門遭此大變深 為可嘆表弟且免煩愁待孤家與你復仇便了雲召跪謝道多蒙 千歲垂憐軍師高大材奏道大王正缺元帥伍老爺今來相投可 當此任李千歲大喜便封伍雲召為都督大元帥掌管河北各路 兵將立刻分付起造帥府候元帥到任雲召拜謝壽州王■令混 班是日文武各散從此伍雲召在河北為帥此話不表直到後來 隋煬帝駕幸江都伍雲召天錫雄濶海一同起兵擋駕有宇文成 都獨戰三將遇裴元慶打退成都煬帝倒退龍舟三十里這些都 是後話慢表再說那朱燦救了伍雲召接了伍公子到家撫長到 十二歲傾勇力異常助朱燦造反稱王名鎮南越也是後話如今 先說正傳當下宇文成都打破西城倒鎚打死伍保殺進帥府並 無一人聞說反臣逃出想南城有尚將軍把守反臣必被遭擒不 怕他走上天去差眾將出南城幫尚將軍協擒伍雲召眾將答聲 得令上馬提兵而去且說韓元帥在營聞報得宇文老爺打破西 城特候元帥韓擒虎大喜帶領三軍竟進東門再說南陽城裡軍 士見主帥已逃軍中無主皆四散逃走也有一大半投降的城門 大開百姓香花迎接擒虎進了東門來到帥府宇文成都忙出轅 門迎接元帥進了帥府升坐大堂兩班將士站立宇文成都上前 參見說元帥在上末將參見擒虎道將軍少禮難得你蓋世英雄 打破南陽反臣何在成都道末將攻城之時他已開出南城逃走 末將即差眾將協幫尚師徒共擒反臣必定成功元帥還未開言 又報北城新文禮候令元帥道令進來軍士應聲傳出新文禮慌 忙進見說道元帥在上小將參見韓爺道將軍少禮分付左右就 于帥府堂上大排慶賀筵席好待尚帥徒拿住反臣打上囚車解 往朝廷便了元帥正分付間早有軍士報道啟上元帥尚將軍在 外候令韓爺分付令進來軍士應聲傳出尚師徒帶同眾將走進 帥府上堂口稱元帥在上末將尚師徒參見韓爺道將軍少禮反 臣拿住了麼尚師徒道不曾拿得被他逃走了元帥大怒道你這 狗官怎麼不小心縱放反臣其罪不小左右拿去砍了尚師徒大 叫道元帥容末將一言分剖明白死也瞑目韓爺道有話容你說 來尚師徒道彼時末將把守南城反臣城中衝出勇不可當末將 忙上前攔住他撞陣而走小將的坐騎名曰風雷豹行動如飛便 拍馬追上他的千里馬與他大戰十數合末將戰他不過只得敗 下他又逃去末將心中不捨復又拍馬追上又與他連戰八九合 怎奈那厮力大無窮末將又殺他不過只得將這匹風雷豹的領 宗毛一拔那馬嘶叫起來口吐黑烟反臣的千里馬驚跳起來後 蹄存倒幾乎把反臣跌下來我把提爐鎗又是一鎗剌去反臣把 鎗相迎又戰了數合末將力不能勝只得又把馬宗毛一拔反臣 的馬又是一跳把反臣翻下馬來韓爺道他跌下來就好拿他了 尚師徒道元帥不要說起彼時末將見他落馬心下大悅正欲把 手中提爐鎗剌去只見旁邊赶過一個黑面鬍鬚的人來眼似銅 鈴手執青龍偃月刀照末將面上劈來末將那裡抵擋得住幾乎 性命不能相保自此反臣上馬逃去今見元帥只望逞功不道反 要加罪末將韓爺道使刀的是什麼人如何這等驍勇尚師徒道 想是漢朝義勇武安王關公手下的周倉將軍韓爺想道原來這 伍雲召大數未絕故有神明相救因此在長平岡連挑二十員大 將分付左右放了綁你這狗官今日不奉聖旨暫且饒你已後須 要忠心報國尚師徒應道是退出轅門自回歇息韓爺差官查盤 倉庫點明戶口養馬五日發炮回軍得勝班師宇文成都稟道元 帥那先鋒麻叔謀雖然屢次夫机兵敗固非反臣對手尚師徒名 聞四海尚且不能勝他豈特叔謀無勇無謀之輩耳乞元帥開莫 大之恩釋他的罪韓爺心中一想說然也宇文將軍之言甚為有 理分付軍士快請麻爺相見軍士得令來到後營養馬的所在叫 道麻爺元帥有請麻叔謀聽得大喜道阿唷好了如今馬糞臭氣 不吞了同了軍士來到帥府上堂參見韓爺道麻叔謀我今放了 你下次須要與朝廷出力叔謀道這個自然如今反臣不見了南 陽又奪了班師回去了下次不敢了韓爺分付尚師徒帶領本部 人馬回臨潼關把守尚師徒道得令就帶本部人馬自回臨潼關 去韓爺又令新文禮帶領本部人馬回紅泥關鎮守新文禮得令 一聲也帶本部人馬自回紅泥關去韓爺同宇文成都大隊人馬 往長安進發南陽百姓跪送登程韓爺委官把守不許殘虐百姓 眾百姓歡呼稱謝韓爺離了南陽行過長平岡戰場愀然淚下可 憐數萬軍士死于此地一路無話你看三軍浩蕩旌旗遮道正是 鞭敲金鐙響齊唱凱歌聲班師回朝好不威風文官紅袍紗帽相 迎武官戎裝被掛相接逢州過府非止一日來到長安分付扎住 三軍于教場之內自同宇文成都麻叔謀三人進長安城來到朝 門正值早朝煬帝還未退朝黃門官啟奏道齊國公韓擒虎得勝 班師朝門外候旨煬帝聞奏大悅道傳旨宣進來韓爺進殿俯伏 奏道臣韓擒虎見駕願我皇萬歲山呼已畢煬帝道卿路上鞍焉 勞頓南陽已平賜錦墩對坐韓擒虎謝過恩便將平南陽表章上 達煬帝展開一看龍顏大悅封齊國公韓擒虎為平南王宇文成 都為平南侯麻叔謀為都總管其餘將士各皆封賞在朝文武各 加三級設太平宴賜飲文武群臣又出赦書頌行天下除犯十惡 大罪謀反叛逆不赦其餘流徙笞杖等不論已結證未結證已發 覺未發覺俱皆赦免赦書一出赦出一個橫虫來此人非比尋常 乃是賣私塩狠漢十分闖禍人人怕他那人生得身長力大勇不 可當因賣私塩打死了巡捕官問官憐他是一條好漢審做悞傷 問成流徙監在牢內得此赦書一到他却赦了出來此人大反山 東十分利害却住在山東濟南府歷成縣管下一個鄉村名喚班 鳩店鎮上姓程雙名智節他身長八尺虎體龍腰面似青泥髮似 硃砂勇力過人十分兇惡他父親叫做程有德七歲時父就沒了 單依母親看養不料文帝兵下北齊連遭兵火程太太却與人做 些生活若守着他九歲主却與秦叔寶讀書到大來却一字不識 後來長大各自分散母親叫他做些買賣却沒本錢因有幾個無 賴合他去買私塩到也賺錢供母因他動不動與人厮打十分闖 禍個個怕他都叫他做程老虎不料偶然一日撞着一起新充塩 捕的相打起來咬金性發起來早把這夥巡塩捕快打死了兩個 地方差人拿捉兇身他恐連累別人自却挺身到官投到認了兇 身問成大辟問官憐他是個直性漢子緩決在獄已經三年時逢 楊帝登基將他也赦在內程咬金聞了這個消息算了半夜心中 想道出去沒有飽飯喫了怎生是好你道這程咬金為何到不要 出監去只因他在牢中到有得喫到有得用凡有犯人下監坐分 子要酒飯喫就如目下牢頭一般果然到了次日看見監門大開 犯人紛紛出去不一時監中走得一空獨有程咬金呆呆坐着身 也不動禁子走來說程大爺朝廷恩典大赦天下罪人都去盡了 你却賴在此怎的咬金聽見說他賴在此三字心中就起風波大 怒起來赶上前來撩開五指如鐵扇一般打去眾牢頭都曉得他 的利害俱來解勸咬金道入娘賊你們要爺爺出去須要請爺喫 酒喫得醉飽方肯干休那幾個老誠的牢頭知道抅他不得恐他 性發沒奈何去買了半壜酒和大半壜的清水燙熱了掇在咬金 面前又買了些牛板腸相請他喫算賠罪他的那咬金正在枯渴 頭上不管三七廿一直了喉頭喫個風捲殘雲立起身來說道酒 已盡了肉已喫完了咱却要去了你們可有衣帽拿來借與我程 爺爺穿穿明日拿來還你若不借却不道咱的撩子都出了怎好 外面去見人禁子聽說着急道這又是難題目了只得說道程爺 爺你是曉得的我們都只得隨身衣服日日當值差徭的那裡有 得空咬金睜着眼只是要打禁子無奈說道只有一件孝衣是白 布道袍一頂孝帽是粗麻布頭巾這到是閑着的程老爺你要拿 了去咬金罵道入娘賊你把孝衣來搪塞我麼咱今不要管他你 且拿來禁子取一頂粗麻布頭巾一件白布道袍遞與咬金說道 程大爺請穿戴起來咬金接在手中將麻布頭巾往頭上一套誰 知頭大巾小把頭一揎竟揮開了咬金只得前高後低戴了將白 布道袍披在身上下身一條褲子磨了三年也只剩得一塊破布 頭了遮了陰囊出了屁股遮了屁股出了卵袋咬金只得將道袍 揸攏遮了腳下拖了一雙破草鞋片踢踢搭搭的跑出監來竟向 西門而來性急慌忙亂跑却撞着一副賣麻油的擔子撞了一個 滿懷一崩却把油擔撞翻那人一把扯住咬金一■早把那件道 袍從下直批到領下扯開了咬金却待要打他只因記念母親急 急的撇脫那人便飛跑而去正是
只因慈母懸肝膽
忍氣吞聲不較量
咬金一竟往家中奔來一到家中可憐母子三年不見抱頭大哭 一場然後程太太說道兒阿自從你打死捕人問成死罪下在獄 中我做娘的十分苦楚一言難盡欲要來看看你那牢頭禁子如 狼似虎沒有銀錢使用那裡肯放我進監因此做娘的日不能安 夜不能睡日遂只得與人做些針指方得度命如今不知我兒因 何得放回家咬金道母親的苦楚孩兒也盡知道如今換了皇帝 大赦天下不管大小罪犯一齊赦了故此孩兒也遇赦放回來家 程太太說道不知換了那一朝皇帝咬金道母親到說得好笑換 皇帝是換皇帝了說什麼一朝兩朝程太太說看你這畜生還是 照舊這般性子坐了三年死牢還不曉得改過自新那換一朝代 是換皇帝咬金說原來做皇帝有一朝一朝的我那裡曉得如今 聽得人說什麼文帝死了煬帝做了皇帝故此赦了孩兒出來閑 話不必說了我餓得狠了有飯挐些來我喫程太太道說也可憐 自從你入牢之後做娘的指頭上做來每日只喫得三頓粥口內 省下來餘有五升米在床下小缸內你自去取出來煮飯喫罷咬 金聽說便去取將出來傾在一個竹籮內走到河邊淘了拿回來 煮飯等得熟了喫一個不住掃倉罄盡還只得半飽程太太道看 你如此喫法若不掙些銀錢如何過得日子咬金道母親也不難 快些拿銀子出來待我去做買賣原是販私塩就有飯喫了程太 太說我那裡來銀子就是銅錢也不能彀見面你不要想差了做 娘的好不苦楚咬金道既沒有銀子銅錢當頭是有的快拿出來 待孩兒去當來做本錢太太說道也罷我有一條舊布裙子纔洗 乾淨的你拿去當內當幾十個錢不要買私塩買些竹子回來待 我做幾個柴扒你拿去賣賣可也將就度日咬金說道母親講得 是當下程太太取出裙子咬金接了出門竟奔班鳩店鎮上而來 那些市上的人見了都喫驚道不好了這個大虫又出來了有受 過他氣的連忙閉門不出咬金一直來到當中大叫道當銀子的 來了走開走開把那些贖當頭的人一齊推倒都跌在兩邊地便 將這條布裙望櫃上一拋把手一搭騰的跳上櫃臺坐了大喝道 咄快當與我當內大小朝奉齊喫了一驚內中一個却認得他是 程老虎連忙說道阿呀我道是誰原來是程大爺恭喜賀喜遇赦 出來了小可們尚未與程大爺作賀不知程大爺要當甚的咬金 道要當銀子不要當多只當一兩銀子與我這位朝奉連忙打開 一看却是一條布裙又是舊的若是新的所值有限那裡當得一 兩銀子心中想道不當與他打起來非當小可若當了他的今日 也來加明日也來加如何使得到不如做個人情罷主意已定連 忙秤了一兩銀子雙手送將過來說道程大爺恭喜出來小可們 不曾奉賀今有白銀一兩送與程大爺作為賀禮裙子斷不敢收 咬金笑道你這人到也知趣接了銀了拿了布裙跳下櫃來也不 作謝竟出當門到竹行內來開行的主人却向來同咬金賭錢的 說罷天錫自回山寨雲召取路前往先表那李子通坐鎮壽州掌 管河北一帶地方數千餘里手下有雄兵百萬戰將千員各處營 寨俱差兵將把守粮草充足因此隋文帝封他為壽州王稱為千 歲那日早朝兩班文武朝參已畢侍立左右李千歲道孤家想隋 王楊廣弒父奸母縊兄欺嫂攪亂國政荒淫無道以致■世英雄 各據一方孤欲自立為王不受隋制不知眾卿以為如何
楊廣但逞一時樂
誰知天下起英雄
不知眾卿怎生回奏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