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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後傳卷之五 [#mcfd6c77]
RIGHT:竟陵鍾惺伯敬編次&br;
温陵李贄卓吾參訂

*第十七回 [#w89b2260]

**公逺預寄蜀當歸&br;禄山請用番將士 [#rf580eb4]

却說玄宗過了元宵。即宻遣使者。將西凉府酒店主人冩的手照
到彼取贖玉如意。却果然贖了回來。乃信元夜之游。是真非幻。過
幾日廣陵地方官上疏奏稱本地。於正月十五夜二更後。天際忽
現五色祥雲雲中仙靈歴歴可覩。又聞仙樂嘹亮。迥非人間聲調
此誠聖世瑞徴。合應奏報。玄宗覧疏暗自稱竒。不明言此事。只批
箇知道了。原來這霓裳羽衣曲。乃玄宗於開元間。嘗夢游月宫見
有仙女數十。素練寛衣。歌舞于廣庭聲調佳妙。因問此為何曲。答
道。名為霓裳羽衣曲。玄宗夢中宻記其聲調。及醒來。一一記得遂
指示樂工譜成此曲果然不是人間聲調也。玄宗益信二人為神
仙又聞張果每出。必乗一白驢其行如飛及歸。便把此驢摺叠如
紙置于巾箱中。欲乗。則以水噀之。依舊成驢玄宗愈竒其術自此
益好神仙。那些方士。亦日益進。一日鄂州守臣上疏薦方士羅公
逺廣有神術那羅公逺。不知何處人。亦不知何代人。其容貌常如
十六七歲一孩子。到處閒游一日游至鄂州。恰值本州官府。因天
時亢旱延請僧道。于社壇內啟建法事。祈求雨澤。人叢中有箇穿
白衣的人。在那裡閒看。其人身長丈餘。頋盻非常。衆皆屬目。適羅
公逺至。見了那人。努目咄嗟道。這等亢旱。汝何不去行雨濟人。却
在此開行。那人拱手道。不奉天符。無處取水。公逺道汝但速行。吾
當助汝。那人應諾而去。衆人驚問此是何人。公逺道。此乃本地水
府龍神。吾勅令行雨救旱。本未奉上帝之命。不敢擅自取水。吾今
當以滴水助之。救濟此處的?稻言訖。看見那僧道誦經的桌上。
有一方大硯因纔冩得疏文硯池中積有墨水。公逺上前。把口向
硯池中一口吸起望空一噴。喝道速行雨來。只見霎時間日掩雲
騰大風頓作。暴雨驟至落了半晌。約有尺餘。方纔止息。去也竒怪
那雨落在地上沾在衣上都是墨罢的。原來龍神憑仗仙力。就這
口墨水。化作雨澤。以救亢旱。故雨色皆罢。當下人人差異。問了公
逺姓名。簇擁去見本州太守。具白其事。太守欲酬以金帛。公逺笑
而不受。太守道。天子尊信神仙。君既有道術。吾當薦引至御前。必
蒙敬禮。公逺道。吾本不喜遨遊帝庭但聞張葉二仙在京師。吾王
欲一識其面。今乗便往見之亦可。于是太守具疏。遣使伴送公逺
來至京中。使者將疏章投進玄宗覧疏。即傳旨召見。那日玄宗坐
慶雲亭上看張果與葉法善對奕。內侍引公逺入來。將至亭下。玄
宗指向張葉二仙道此鄂州送來異人羅公逺張葉二人舉目一
看。遥見公逺體弱顔嫩宛如小兒。都笑道。孩提之童。有何知識亦
稱異人。公逺行至亭下。玄宗勅免朝拜。命升階賜坐因指張葉二
人道卿識否。此即張果先生。葉法善尊師也。公逺道聞名未曾?
面張葉二人笑道。小軰固當不識我。公逺道。二師得人簡傲僕之
不相識。亦未足為恨也。張果笑道。吾且不與子深談。人稱子為異
人當必有異術吾今姑以極淺之技相試。倘能中窽。自當刮目。便
與法善各取碁子幾枚。握于手中。問道。試猜我二人手中碁子各
幾枚。公逺道。都無一枚。二人大笑。開手來看。竟一枚也不見了。只
見公逺伸出兩手。碁子滿把。笑道碁已入吾手矣。二位老仙翁。遇
着小軰。直教兩手俱空。張葉二人大驚異。各起身致敬。玄宗大喜。
即時賜宴。給以冠袍。又賜邸第稱為羅仙師。過了幾日。張果法善
具疏堅請還山。說羅公逺道術。殊勝臣軰。留彼在京。足備陛下咨
訪。臣等出山已乆。思歸念切。乞賜放還。玄宗知其歸志已决准許
暫還候再宣召二人。謝恩出京。凡天子所賜。及各官所贈之物。一
無所受。飄然而去。自此在京方士。只有羅公逺。為玄宗所尊信。時
常召見。叩問長生不死之方。公逺道。長生無方。口清心寡慾便可
却病延年。玄宗勉從其說。或時獨處一宫。妃嬪不御。後庭宴會。比
前也畧稀疎楊妃甚不喜歡時值中秋。玄宗不召嬪妃獨與公逺
對月閒談。說起昨歲元宵與張葉二師。騰空逺逰甚是竒異因問
仙師亦有此術否。公逺道此亦何難。陛下昔年曾夢游月宫。却不
曾身親目覩臣今請陛下親見月宫之景可乎。玄宗大喜。公逺即
起身。向庭前桂樹上。折取數枝。用綵線相結置于庭中。吹口氣。化
作一乗彩輿請玄宗升輿端坐。又將手中所執如意。化作一隻白
鹿駕着彩輿騰騰而起。直入霄漢。公逺在空中相隨。教玄宗
只把眼望着月。不可回顧轉瞬間。已近月宫。玄宗凝眸觀望。見月
中宫殿重重。門户洞開。裡面琪花瑶草。映耀奪目。逺勝昔年夢中
所見玄宗道可入去否公逺道。陛下雖貴為天子。却還是凡軀。未
容遽入。只可在外觀瞻。少頃只聞得異香氤氲一派樂聲嘹亮。仔
細聼之。正是靈裳羽衣曲。玄宗道。人言月裡嫦娥。美貌無比。今可
使朕得見乎。公逺道。昔穆天子與王母相會。夙有仙縁故也。陛下
非此之比。今得瞻宫殿。已是竒福。豈可妄生輕亵之念。言未已。忽
見月中門户盡閉光彩四散寒風襲人。公逺急叱白鹿駕轉彩輿
少頃冉冉至地。只見彩輿仍化為桂枝。白鹿亦不見如意仍在公
逺手中。玄宗又驚又喜公逺告辭回寓。玄宗還獨坐呆想。嘖嘖稱
異。內監輔璆琳道。此幻術惑人。何足驚歎。玄宗道。就是幻術。朕亦
要學其一二。以為娱樂璆琳道。幻術中。惟隐身法可學。皇爺若學
得隐身法。便可暗察內外人等機宻之事。玄宗喜道。汝言是也。次
日召公逺入宫。告以欲學隐身法之意。公逺道。隐身法。乃仙家借
以避俗情纒擾或遇意外之事。聊用此法自全耳。陛下以一身為
天下之主正須向陽出治學此隐身法何用。玄宗道朕學此法。亦
藉以防身耳。公逺道。陛下尊居萬乗。時際太。車駕所至百靈呵
護有何不虞若學得此法定將懷璽入人家。為所不當所萬一更
遇術士。能破此法者。那時陛下之身危矣。玄宗道。朕學得此法。只
于宫中為之。决不輕試于外。幸即相傳。萬勿吝教。公逺當不過他
再三懇求。只得將符呪秘訣。一一傳與。并教以學習之法。玄宗大
喜便就宫中如法學習。及至習熟試演。始則尚露半身。既而全身
俱隐但終不能冺然無跡或時露一履或時露冠?或時露衣裾
往往被宫人覺着。箇箇含笑玄宗又召公逺入宫問道同此符呪
如何自朕做來獨不能盡善。公逺道陛下以凡軀而遽學仙法安
能盡善。玄宗因演法不靈。被宫人竊笑。已是慚愠又見公逺對着
衆人。說他是凡軀。好生不悅。想是不肯盡傳其秘。遂拂衣而入。傳
命公逺且退時宰相李林甫因夫人病聞。得公逺常以符藥救人。
遂親來他救治夫人之病。公逺道。夫人禄命已盡不可救療。况
夫人先終于相公之手。其福過相公十倍矣。何必多求。林甫聞言
甚怒。是夜其妻果死。次日秦國夫人患病。楊國忠奉貴妃之命。來
求公逺救治。公逺道所救只救有縁法之人。與能修行之人。今夫
人既無仙縁。又無美行得。終于內寝較之諸姊妹。已為萬幸。豈復
有方可療。七日之後。名登籙。國忠憤恨。回報楊妃。楊妃大怒。泣
奏天子。說公逺誹謗宫眷。且加呪咀。李林甫也乗机劾奏他妖安
惑衆玄宗已自不悅。又聞內外讒言交至。激成大怒傳旨將公逺
斬首西市。公逺聞命。呵呵大笑。走至市中。伸頭就刑。鋼刀落處。並
無點血。只見一道青氣從項中出。直透層霄。玄宗忽想公遠是道
術之人。何可輕殺忙傳旨停刑。却已殺過玄宗懙悔不及。命收其
屍至七日後。秦國夫人果然病死玄宗聞訃。不勝嗟悼益信公逺
之言不謬。忽見揚州守臣。疏奏張果于本年某月日在瓊花觀中
端坐而逝。䄂中有謝恩表文一道其身屍未及收殮立時腐爛消
化。玄宗覧表。十分嘆傷。因思葉法善。不知在何處。乃命內監輔璆
琳。出京尋訪。迎請他來璆琳奉旨帶着僕從。出京訪問。有人說他
在蜀中成都府。璆琳即僕從望蜀中一路而行。山路﨑嶇甚是
難走忽見山嶺上一箇少年道者迤而來。行至馬前璆琳仔細
一看。大喫一驚原來不是别人。却是羅公逺。忙下馬作揖。問仙師
無恙。公逺笑道。天子尊禮神仙。如何把貧道恁般相戲。如今張果
怕殺。已詐死了。葉法善也怕殺。逺逰海外。無處可尋。你不如回去
罷璆琳道。天子方自悔前過。伏望仙師同往京中見駕。以慰聖心
公逺道。你不必多言。我有一書。并一信物。寄上天子。可為我致意
便於䄂中取出一封書。內有一物。外面封好。付與璆琳收了。璆琳
道。天于正欲叩問仙師。還求師駕一往。公逺道。無他言。但能逺却
宫中女子。更謹防邊上女子。自然天下太。說罷。舉手作别騰空
而去璆琳咄咄稱異想葉法善既難尋訪。不如回京覆奏罷。遂趲
程回京。見了玄宗備奏路遇羅公逺之事。把書信呈上。玄宗大為
驚詫折視其書。却無多語。只有四箇大字。下註一行小字。道是

>安莫忘危外有一薬物。名曰蜀當歸謹附上。

玄宗看了書與薬物沉吟不語璆琳又宻奏他所云宫中女子。邊
上女子之說玄宗想道。他常勸我清心寡慾可以延年。今言須逺
女子。又言莫忘危疑即此意那蜀當歸。或係延年良薬。亦未可知。
但公逺明明被殺如何又在那裡遂命內侍啟視其棺見棺中一
無所有玄宗嗟異道。神仙之幻化如此朕徒為人所笑耳。看官你
道他所言宫中女子。是明指楊妃其所云邊上女子。是說安禄山
也。以安字內有女子故耳蜀當歸三字。暗藏下啞謎。至云安莫忘
危。已明說岀箇安字了。玄宗却全不理會。此時安禄山擁重兵作
大籓。又有宫中線索勢甚驕横常懷異志他平日所畏忌。只有李
林甫一人每遇使者從京師來。必問林甫有何話說若聞有稱奬
他的言語。便大歡喜。若說李丞相寄語安節度。好自點檢。即便攅
眉嗟嘆。林甫也常有書信問候他書中多能揣知其情道着他心。
事却又預為布置安放。以此受其籠絡。不敢妄有作為不料林甫
當璆琳回京時。已患病不能起床。再過幾日。嗚呼死了。那李林甫
自居相位唯有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寵杜絶言路。掩蔽耳
目。以成其奸。姤賢疾能排抑勝已以保其位。屢起大獄。誅逐貴臣
以張其威自東宫以下。畏之側目為相一十九年飬成天下之亂。
玄宗到底不知其奸惡聞其身死。甚為嗟悼國忠本極恨林甫只
因他甚得君寵。難與争。今乗其死後尋事洩忿乃劾奏林甫生
前多蓄死士于私第。託言出入防衛。其實隂謀不軌。其心叵測。又
朝臣交章。追劾林甫許多罪欵。楊妃因怪他挾制安禄山。也于玄
宗前說他奸惡玄宗方纔省悟。下詔暴其罪状。追削官職剖其棺
籍其家其子侍郎李岫。亦革職不用。時楊國忠獨掌朝。擅作威
福內外各官。莫不震慴。皆遣人齎禮往賀。獨安禄山不肯相下。亦
不來賀。國忠大怒因奏玄宗道禄山木係番人。今雄據三大鎮。殊
非所宜。當有以防之。玄宗不以為然。禄山聞知國忠在御前害己。
遂對人前將國忠謾罵國忠聞知。一發惱恨。又啟玄宗說安禄山。
向與李林甫相依為奸。今林甫死後。罪状昭著。禄山心不自安。必
有異謀陛下若不信遣使召之。彼必不奉詔。便可察其心矣。玄宗
唯唯而起。退入宫中。将此言述與楊妃楊妃着驚道。吾兄何遽疑
禄山反耶。彼既懷疑陛下當如其所奏。遣一中使往召禄山。若禄
山來便可釋疑矣。玄宗依言。即遣輔璆琳齎詔赴范陽召安禄山
入朝見駕璆琳領命。正欲起行。楊妃私以金帛賜之付手書一封。
宻諭道。此書可宻致禄山。教他聞召即來。凡事有我在此為作周
旋。包管他有益無損切勿遲回觀望。致啟天子之疑。璆琳領命。奉
詔來至范陽。宣召禄山入朝。禄山接詔。設宴欵待天使。問道。天子
召我何意璆林道。天子相念之深耳。遂請屏退左右。宻致楊妃手
書。并述所言禄山大喜。即日起馬到京。入朝面聖。玄宗喜道。人言
汝未必來。朕獨信汝必至。今果然遂賜宴于內殿。禄山涕泣道臣
蒙陛下寵擢至此。粉身莫報。奈為國忠所忌。臣死無日矣。玄宗撫
慰道朕自知可無慮也。次日入見楊妃。賜宴深叙。禄山道兒非
不恋慕。但勢不可乆留。明日便須辭行。楊妃道。吾亦不敢留你。速
去為是。禄山點頭會意次日奏稱邊鎮重任。不敢矌職。辭朝而去。
自此玄宗愈加親信。禄山益無忌憚。因想三鎮之中。守把險要將
士都是漢人。我他日若有舉動。此軰必不為我用。不如以番將代
之為妙。遂上疏奏稱邊庭險要之處非勇健者。不能守禦漢將柔
懦不若番將驍勇請以番將三十二人。代守邊漢將。玄宗覧疏。批
旨依允。自此番人據險邊事不可問矣。未知後來如何。且看(下回分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