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テキスト/『說唐全傳』/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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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叔寶神箭射雙鵰
伍魁妬賢成大隙

詩曰

天挺英豪勇絕倫
兩枝銀鐧蕩征塵
功名未逢遭讒阻
空負凌雲志不伸

當下曹彥賓對叔寶說道後堂聽審決然沒甚利害可以放心前 去秦瓊無奈只得隨在馬後來到帥府曹彥賓下馬將叔寶交與 羅春帶進只見有張公瑾與眾人多不放心俱到轅門上來打聽 消息不提再講叔寶來到後堂此時却不像前頭粧病的樣子現 出本來面目同了差官懷着鬼胎帶進私衙羅春上前繳令叔寶 遠遠倫覷看羅公却不似早堂的威儀了頭上帶一頂九梁巾身 上穿一件百花袍坐下虎皮校椅兩邊站幾個青衣羅帽的家丁 堂上掛着珠簾却也不知夫人公子在內只聽羅公吩咐帶秦瓊 上來有家將引叔寶到階前跪下羅公便道秦瓊你是那裡人氏 祖上什麼出身因何犯罪到此一一講上來叔寶心中一想好奇 怪他要盤問我的家世根由必有緣故嗄罷罷罷大丈夫生有方 兒死有地說個明白就死也是甘心便道大老爺阿犯人祖籍濟 州祖爺爺秦旭乃北齊首相父親秦彝在齊主駕前官居伏膚將 軍可憐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止留犯人年方五歲賴老僕秦安相 救母子相依山東避難犯人後來蒙本府太爺擡舉點為捕盜都 頭去歲奉差押解軍犯到潞州府時衰患病皂角林悞傷人命發 配到大老爺這裡為軍此是句句實情並不敢隱瞞老夫人在內 聽了好不傷心幾次三番要出來相認却被羅成阻住說母親就 等他說完了再認未遲外面羅公又問道你的母親什麼氏你可 有乳名麼叔寶見問心內駭然只得跪上幾步叫聲大老爺阿犯 人母親寧氏年將六旬我的乳名叫太平郎羅公忙又問道你可 有姑娘麼叔寶道有是有一個姑娘犯人三歲時就嫁與一個姓 羅的官長至今杳無音信羅公掀髯大笑道遠不遠干干里近只 近在目前夫人你令侄在此快來認下來老夫人聽得分明也不 等丫鬟捲起珠簾自已推開了簾子忙移蓮步急出後堂一把抱 住叔寶放聲大哭只叫得一聲太平郎我的兒你嫡嫡親親的姑 娘在此叔寶此時不知就裡唬得遍身發抖阿呀夫人不要錯認 了我是犯軍羅公站起身來叫聲賢侄你不必驚慌老夫羅藝是 你的姑夫這就是你的姑娘一些不錯叔寶此時如醉初醒似夢 方覺大着膽上前拜認姑爹姑母虎目中也掉幾點痛淚又與表 弟羅成見過了禮然後羅公吩咐家人伏侍秦大爺沐浴更衣與 夫人慶壽的酒席擺起來就與叔寶接風差人外邊來叫戲子張 公瑾探知消息十分大喜俱送禮進來賀喜有尉遲南看單雄信 朋情分上好生留待金甲童環那話不題單表叔寶此時更換新 衣來到後堂重新見禮老夫人喜笑言開自古道人要衣粧佛要 金粧叔寶起初是犯軍打扮把真相隱藏過了所以看不上眼此 時性情開爽精神矯鍵所謂

人逢喜事開懷抱
月遇中秋鬪彩華

好不威風羅公看了叔寶人才出眾相貌魁梧身高平頂有九尺 向外面如淡金五綹長髯飄撮腦後腰大數圍膀濶三停坐如泰 山聲若銅鐘羅公暗暗喝彩好一個人品便叫一聲賢侄老夫想 你令先尊為國忘家歸天太早賢侄彼時年幼未暗人事可惜這 兩枝金裝鐧不知落于何人之手諒得來秦家鐧法不復傳于天 下了叔寶起身說這不瞞姑爹所講當初父親赴難的時節就將 侄兒併這金鐧托付母親潜身避禍以存秦氏一脈後來侄兒長 成賴有老僕秦安教這家傳鐧法侄兒不才略知一二羅公聞言 十分大喜說賢侄如今這鐧可帶在此麼叔寶又稟道侄兒只因 在皂角林被禍潞州知府將侄兒認為響馬雙鐧當做凶器還有 馬疋銀子鋪蓋多作盜賍入了官了羅公道這不打緊你只消將 各項物件併銀子多少開一小賬待我修書差官去見蔡知府不 怕他不差人送來叔寶開言說若得姑爹如此用心侄兒不勝感 激連差官也不必的了現有解侄兒來這兩個解子尚未回去明 日就着他們帶書子去見本官豈非兩便羅公道這也講得有理 當下姑侄相逢喜出望外說說談談酒至更深酩酊方散羅夫人 早已吩咐家人收拾書房請秦大爺安睡此時叔寶謝酒告罪來 到書房坐下取過文房四寶燈下修書托金童二友帶到二賢庄 致謝單雄信併及報一個喜信然後又開了一紙細賬整備停當 方纔去睡一宵晚景次日早早起身梳洗進內堂來請安姑爹姑 母羅公就寫書一封取令箭一枝命叔寶出堂着解子回潞州見 本官投下叔寶奉命出帥府竟到尉遲南家來恰好金甲童環正 待起身一聞叔寶到來一齊出接張公瑾史大奈尉遲兄弟曹彥 賓白五意韓實忠李公且上前恭喜彼此見禮坐下茶罷之後叔 寶開言說金童二兄若回貴府小弟有書信一封敢屈駕到二賢 庄雄信兄那邊投下多多拜上雄信兄秦瓊感銘五內愧無以報 外有細賬一紙家姑夫手書一緘煩兄送與太爺物此相托說罷 袖中取出十兩銀子說道碎銀幾兩送與二兄途中買杯茶喫幸 勿見却金甲童環推辭不得連書信收了起身辭謝大家拜了四 拜金童二人作別眾豪傑相送叔寶直送到城外珍重而別他二 人離却燕山竟走潞州的話我且不題跌轉來還講到秦瓊回到 中軍府謝過了眾友然後進帥府到後堂來稟姑爹羅公把頭顛 了一顛吩咐擺酒上來至親四人相對開懷席間羅公講些兵法 叔寶應答如流夫妻二人甚是歡喜當下酒散叔寶自回書房安 睡羅爺在于上房有夫人開言說相公妾身想你既為邊關元帥 總督兵權侄兒在此你還該看秦氏先人之面將他提拔巴得一 官半職日後回鄉也使嫂嫂知我夫妻情義羅公道夫人有所不 知朝廷爵祿不可以私親下官從來賞罸嚴明况令侄係是配軍 到此無寸箭之功下官若是加他官職猶恐眾將不服我的意思 欲待下教場演武使令侄顯一顯本事那時將他補在標有以服 眾心不識夫人尊意如何夫人道相公主見不差當晚時辭次日 帥爺陞帳眾將打拱巳畢羅公傳令五營兵將整頓隊伍明日下 教場操演眾將遵令羅公退帳回到後堂對叔寶說明就裡秦瓊 道可惜侄兒鐧在潞州不曾取到羅成道這不打緊我的鐧借與 表兄用一用罷叔寶大喜說如此甚好一宵躭擱次早五鼓羅元 帥起身梳洗冠帶出堂放炮開門眾將行禮羅公吩咐打道上轎 下教場隨後有羅府家將保着爵主羅成叔寶相隨一路往教場 來十分威武羅公子頭戴銀冠二龍搶珠抹額前髮齊眉後髮披 肩身穿白袍外罩魚鱗鎧甲彎弓插箭掛劍懸鞭坐一騎西方小 白龍用一桿丈八滾銀鎗果然英勇怎見得有詩為証

興唐虎將降幽州
七歲曾經破虜囚
龍馬銀鎗欺信布
指揮談笑覔封侯

當下叔寶却不敢披掛雖然羅公是他的姑爹到底是個軍犯這 演武場中却要依朝廷的法度所以止穿一領黃布直裰外披一 副熟銅鎧甲頭戴一頂范陽氈笠棒兩條蟠龍銀鐧同着一班家 將來到教場忽聽三個大炮羅公到演武廳下轎朝南坐定眾將 官參見之後五營四哨兵丁將校各按隊伍分列兩行羅公下令 三軍演武一聲號炮兒即踊躍戰馬咆哮依隊行動來往蟠旋排 成陣勢將臺上令字旗一展三聲號炮鼓角齊鳴人馬奔騰殺氣 漫天又換了陣勢吶喊搖旗互相攻擊真有鬼神不測之妙叔寶 觀之不盡讚之有餘看了姑爹年過五旬手握重兵身為大帥衣 蟒腰金專征任討名揚四海威震諸夷大丈夫立身退世如龍得 志烈烈轟轟做一番事業必當如此正在歎慕之間又聽三聲號 炮一棒鳴金鑼響收了陣勢三軍各歸隊伍元帥令下眾將比箭 教場之中百步之外立一高竿上面懸掛金錢要走馬射金錢連 中三箭者有賞彼時就有尉遲南張公瑾等與同那些偏副牙將 一個個全裝甲冑耀武揚威各逞精神如雁翅排開輪流來射金 錢只見馬走如疾風猛雨箭發似掣電流星中箭的磨旗擂鼓不 中的弔膽驚心大約中三箭者少中兩箭者多少停比箭已完軍 政官上來繳令羅爺賞功罰罪甚是嚴明那話不提羅公又傳令 下來喚山西解來的軍犯秦瓊叔寶在旁聞喚連忙答應上前跪 下說軍犯秦瓊見帥爺磕頭羅公道今日本帥操兵非為別事欲 選一名都領軍不論馬步兵丁囚軍配犯只要弓馬熟嫻武藝高 強即授此職你可有什麼本事不妨演習叔寶稟道小的會使雙 鐧羅公吩咐取鐧賞他坐馬叔寶答應一聲有軍政官給付戰馬 叔寶提鐧上馬加上一鞭那馬兩耳一豎叱唎唎一聲嘶叫發開 四蹄豁喇喇放圓了轡頭跪將下來叔寶把雙鐧一擺兜回坐馬 勒住絲繮在教場中間往來馳騁把兩枝銀鐧使將開來萬道寒 光冷氣颼颼果然好鐧大隋朝原有幾家兵器是天下聞名的如 李家鎚宇文家的钂羅家鎗秦家的鐧多是家傳的其中奧妙無 窮並沒有外人曉得若說叔寶的鐧不是父親所傳一定平常的 了這却又有個緣故當時秦彝見國家多故社禝將領不知這一 腔熱血濺於何地所慮兒子尚幼恐這秦家鐧法從此絕傳豈不 可惜因見總管秦安為人誠實可托大事所以將九九八十一路 鐧法盡心教傳更有一椿絕技在陣上殺得人家過便罷如若殺 不過只消敗下去使出他秦家的殺手鐧來真乃百發百中取上 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秦安受此重托後來傳了小主不至埋沒秦 家雙鐧今日叔寶在教軍場中一來要顯他山東馳名的豪傑二 來要奪這都領軍與姑爹爭氣將前身本事都拿出來起初還看 見他一上一下或左或右護頂蟠頭前遮後躲舞到後來但聽的 呼呼風響兩枝鐧好一似銀龍擺尾玉蟒翻身褁住英雄體只見 銀光不見人羅公暗暗喝彩羅成不住稱讚張公瑾等深服秦瓊 眾三軍杀得眼花撩亂霎時使完收了鐧叔寶下馬進演武廳繳 令羅公叫一聲好便問兩邊眾將道秦瓊鐧法精明世所罕有本 帥意欲點他為都領軍你們可服麼當下尉遲南等巴不得叔寶 前程日後回去有些光彩大家打拱齊聲應道我等俱服言還未 完話猶未絕左軍隊裡閃出一員戰將大聲叫道我偏不服叔寶 喫了一驚擡頭一看此人身高八尺紫草臉竹根鬚戴一頂鳳翅 金盔斗大紅纓蓋頂穿一副連環甲官綠戰袍襯裡大步上前他 姓伍名魁乃是隋文帝親點先鋒當朝宰相伍建章是他的族叔 羅公見他連稱不服心中大怒喝道好大膽匹夫本帥今日操兵 演武量才擢用眾將俱服你這厮擅敢喧嘩亂我軍法麼伍魁道 元帥差矣秦瓊乃一個配軍並無半箭之功元帥突然補他為都 領軍若是小將等久戰沙場屢有戰功的還該早已封侯拜將了 元帥讚他使的鐧天上少地下無據小將看起來也只平常內中 還有不到之處羅公此時被伍魁一席話說得臉漲通紅啞口無 言喚過秦瓊大喝道不中擡舉的軍犯怎敢將這些學不全的鐧 法來搪塞本帥麼叔寶暗暗稱奇想這秦家鐧天上無雙四海無 二在山東誰不慕我之名何等威風不料我秦瓊近來倒了運連 這鐧都被人看低了難道此人的鐧法比我秦家又高麼以心問 心自不信自只得認個悔氣跪稟道小的該死望帥爺開恩恕罪 羅公心內明白怎奈伍魁在此作對難以回覆叔寶只得又問道 你可還有什麼本事麼叔寶道小的能射天邊飛鳥羅公大喜命 軍政官給付弓箭叔寶磕了一個頭站將起來伍魁大叫道秦瓊 你好大膽擅敢戲弄元帥妄誇大口少刻沒有飛鳥射下來我看 你可活得成麼叔寶從容若道巧言無益做出便見我秦瓊如射 不下飛鳥自甘按軍法伏罪何用將軍如此費心與古人擔憂叔 寶三言兩語把一個伍魁氣的個面皮紫漲兩眼通紅嗄唷唷唷 好惱好惱我把你這該死的配軍敢這等撒野挺撞俺老爺也罷 你果有本事射下飛鳥俺把這顆朝廷欽賜的先鋒印輸與你如 射不下來你便怎的叔寶道六陽魁首羅公道軍中無戲言吩咐 立了軍令狀當下二人賭頭爭印眾朋友多與叔寶捶着一把汗 叔寶此時拈弓搭箭等候飛禽那裡有得來羅成上前稟道爹爹 在此操演三軍喧鬧那得鳥雀飛來還該下令偃旗息鼓三軍伏 地自然有鳥飛來羅公便傳令大小三軍偃旗息鼓伏地禁聲不 許喧嘩將令一下誰敢不遵頃刻之間靜悄悄地如無人的一般 止有叔寶一人站在教場中間持弓矢仰天遙望那些眾將兵丁 伏在地下響都不敢響只把頭望天上看只見遠遠地有兩隻餓 老鷹在前村抓了人家一隻雞一隻雌的抓着雞在下一隻雄■ 撲着翅在上帶奪帶飛的追將下來事有凑巧那雄的在上雌的 在下兩邊撲將攏來合着油瓶蓋踏起雄來叔寶■■■■■■ 硃紅箭扯滿虎筋弦弓■■半輪秋月箭發似一■■■■■■ 聲響却把兩隻鷹和那小雞一箭貫了胸脯■■■■■■■■ 三軍齊聲■■■將官把掌稱奇同聲喝彩軍政官■■■■■ 鷹同叔寶上前繳令羅公看了讚道好神箭也心中大喜要曉■ 叔寶的箭乃是王伯當所傳原有百步穿楊之巧若據小說上羅 成暗助一箭非非惟並無此事抑且豈有此理當下羅公吩咐傳 伍魁說秦瓊已經射下飛禽你還有什麼講快取先鋒印上來噯 元帥說那裡話俺這先鋒印乃朝廷欽賜豈可讓與軍犯秦瓊元 師果是要此印還須問朝廷肯不肯正是

任君縱有通天手
難取將軍印一顆

不知羅公怎樣取他先鋒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