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z36be707]
**野猪坡李密敗兵&br;斷密澗伯當死節 [#g7209291]
詩
>明妃遠嫁泣西風。玉筋雙垂漢帝宮。何似將軍封萬戶。却
教紅粉去和戎。
>玉貌原期漢帝招。誰知西嫁怨天高。至今青塚愁雲起。疑
是佳人恨未消。
>掩淚啼紅別漢京。天嬌含笑奇長城。旁人莫訝腰肢瘦猶
勝驃姚十萬兵。
>胡天萬里雪霜寒。一曲琵琶馬上彈。魂夢不歸鄉國遠。獨
留青塚與人看。
>
>>歌幾首弔古詩 說一回消愁話
次日秦王升中軍帳。眾總管參見。秦王問李淳風。今日差
誰人出兵。李淳風說。着殷開山劉洪基。發兵挑戰。着長孫
順德。領一枝兵伏于魏軍陣後。待交戰時。你二將從後哨
殺來。教他首尾不能相顧。定然取勝。二將披掛整齊。帶領
人馬。先出營埋伏去了。且說殷開山劉洪基。全裝結朿。
鳳翅銀盔穩。金星鎧甲牢。絳袍籠虎體。綉帶朿熊腰。巨
斧半輪月。長鎗掉尾蛟。馬騎飜海獸。出陣果英豪。
領一枝人馬。到桃林城下。列成陣勢。應聲高叫。反賊李密
早早出城受死。探馬報入帥府。李密問王伯當。如今着誰
領兵拒敵。伯當說。令柳周臣賈閏甫二將出戰。怎生打扮。
>一個水磨盔偏粧虎豹。一個鐵兜鍪善助威嚴。花袍鐵
甲色鮮妍。寶石鋪成帶面。跨下浮雲赤電。手擎畫戟鈎
鎌揚威耀武出軍前。魏國當朝俊彥。
領一枝人馬。趲出桃林城。縱馬臨陣。各不通名打話。忙輪
兵器戰鬭。
>磨旗雲靉靆。擂鼓水潺湲。征塵籠日角殺氣鎖天關。勝
負未分鑼又響。馬嘶人喊伏兵添。
戰經十數合。只聽見魏兵後哨鑼聲震地。閃上長孫順德
唐儉帶領埋伏人馬。冲殺過來。把魏將困在垓心。賈閏甫
柳周臣。見唐兵勢大。高聲邀喝。不要放冷箭我二人願降。
殷開山說既降。去了盔甲兵刃。二將慌忙滾鞍下馬。去了
兵器。招集人馬。臨陣投降。殷開山同眾將收拾軍馬回營。
參見秦王。殷開山奏說。臣等出兵交戰。有魏將情愿受降。
今在營門等令。秦王說。令進來。二將來到中軍俯伏堦下。
秦王問二將什麼姓名。二將奏說臣等名喚賈閏甫。柳周
臣。秦王說。你這干人。歸順唐朝。榮膺爵祿。當思盡忠。為何
謀反。賈閏甫說殿下。都是蔡建德奸人。撥制李密。生心造
反。若依王伯當臣等苦諫。怎肯悖逆天恩。秦王又問。李密
這賊手下還有誰人。賈閏甫說。止有王伯當英勇才能。再
沒人了。李淳風說主公不要消停。快撥人馬去圍了城。若
遲了。李密必又逃別地方去。倘然漏網。急難捕獲。秦王即
時傳令起營。滔滔人馬。趲到桃林城下安營。秦王升帳聚
將。差馬三保。段志玄。殷開山。劉弘基。屈突通。屈突蓋。高士
廉。武士護。領人馬分頭圍困各門。以防李密逃竄。若是王
伯當出城迎敵。不許放冷箭。傷害性命。要招降他。眾將領
了令旨披掛出營。着軍士密匝匝圍住。鐵桶一般。困了各
門。差軍輪番毀罵。有守城軍士來報李密。有大勢唐兵。不
知其數。圍了城池。在城下挑戰。李密與伯當說。如今兵寡
不可與敵。我們殺出城去。投江陵若何。王伯當說。主公不
妨。臣保駕殺出城去。待殺得一條活路。就好往別邦去了。
想昔時張飛斷橋。喝退曹兵。趙雲當陽抱主。臣何懼哉。主
人不要停留。就殺出去罷。李密急忙結朿齊備。王伯當果
實英雄。
>盔分雙鳳翅。甲朿虎觔縧。人如跳澗虎。馬似出潭蛟。腰
懸安國劍。手執定邦刀。天生忠勇士。四海姓名標。
領着一枝人馬。開了桃林城。王伯當一馬當先。擁奔陣前。
各不通名交戰。
>
>>喧天征鼓響 震地戰鑼鳴
&br;征人齊吶喊 擁出眾魔君
&br;欠鞍龍探爪 離蹬虎翻身
&br;急把剛刀砍 忙將畫戟輪
&br;捨身爭世界 拼命賭輸嬴
&br;伯當真虎將 獨戰八將軍
秦王在中軍瞭陣。瞧見伯當刀法精熟。武藝高強。連聲喝
釆。心下自想。若得伯當投順。何愁天下刀兵。我這裡將廣
兵多。恐一時悞傷性命。可惜這員忠勇之將。忙傳令鳴金
收軍。放伯當走了罷。李淳風說。正東上將士。放一條路與
他去。伯當緊護着李密。前後遮攔。縱馬如飛。往前逃竄去
了。餘軍盡皆投降。秦王問李淳風。我意欲伯當歸順。只恐
損他性命。以此故放他走。又慮縱虎歸山。用何計策。可以
擒斬逆賊。歸順伯當李淳風說。臣量看陰陽。李密氣數已
終。不久身死。所以臣放他東去。如今把人馬星夜抄小路。
到邢公山埋伏等候。此地乃李密敗亡之處。主公雖則愛
惜英雄。臣諒伯當盡忠于魏。不肯歸唐。待追獲之時。觀其
動靜圖之。秦王即忙傳令。趲人馬起程。且說李密同伯當
于路趲行。到一去處地名。喚做野猪坡。坡下見一個猪。把
一隻犬咬倒在地。李密心中不平。連忙拈弓取箭在手。扯
開弓一箭。指望射猪救犬。也是天意。倉卒中。不想一箭倒
將犬射死。原來李密本像。星是婁金狗。正射着自家本命。
古語云。禍福無門。惟人自招。李密行過了野猪坡。前面遇
着一座高山。止有一人一馬的路。伯當說主人路險徑狹
騎不得馬。只好牽着走。伯當在前引路。李密隨後。一邊是
峭壁顛崖。一邊是深溪闊澗。澗內頑石狼牙。如力劍一般
險峻得緊鷹飛見此也愁。所以名鷹愁澗。你看
>清波浩蕩。怪石嵯峨。寒聲混混潄瓊瑤。地骨巉巉生劍
戟。黯黯洞中藏虎豹沉沉澗底隱蛟龍。
且說李密馬走得歪了些眼一叉。踏一個空。那馬掉下澗
去。李密慌忙一隻手。攀着一株樹。一隻手帶着馬韁繩。口
叫。伯當快救吾難。伯當回頭一看。連叫主公放手。如不放。
連主公也要墮下去。李密見說。把手一放。喨響一聲。那馬
撞死在鷹愁澗內。李密問伯當。如今沒了馬。怎麼行路。伯
當說。主公不妨。若遇交戰之處。臣便要馬。若是行路。主公
騎着臣的馬。君臣過了險峻之嶺。行至曠野郊原。李密問
伯當肚中飢餓怎生是好伯當說。主公這裡前不着村。後
不着店。就是有錢也沒買處。又行過數里。見一所茅菴草
舍。正是蕭疎臨野店。寂寞旁窮居。門首站着個年老婆婆。
但見
>蒼顏秀潔古貌精神皤然兩鬢集銀絲。皓似一團窩雪
髻葛藤拄杖。班班曲曲似龍蟠。念佛數珠。整整圓圓如
玉露。豈知茅舍村中老。自是瑤池隊裡仙。
伯當趲近前去道婆婆作摨。我主人行路力乏。有飯借一
碗充飢。婆婆說有。請進來。君臣行進草房坐下。婆婆轉入
後面。托出兩碗飯來。口中說山野之處。沒有什麼好嗄飯
止有一塊鹿肉。不知中喫不中喫。李密說。鹿肉最好。拿來
那婆婆取出鹿肉。口內說。沒有刀切不便。李密說。拿來。我
有刀在此。婆婆遞與李密。接過鹿肉。身邊取出殺獨孤的。
火星劍來。把鹿肉連割幾刀。再割不動。婆婆說拿來我割
李密將劍連肉遞與婆婆。婆婆接劍在手。道外面來的是
什麼人。李密與伯當往外一瞧。轉眼之間。婆婆化一陣清
風。不見了只聽見半空雲端裡。叫一聲李密。吾不是別的
上界宜山老母就是。當初賜劍與你之時。要你遵依。不犯
盛獨鹿三字。怎麼違抝。一件也不依。若依得全美。還有三
年天下。今逆天命。上界着我取回。說罷金光四散。再不見
些踪跡。李密道怎麼解盛獨鹿三字。伯當說。潼關斬盛彥
古。又殺獨孤娘娘。今遇鹿肉。又將此劍來割。唬得李密半
晌痴呆。伯當說。主公去罷。不要遲延。君臣二人。行得數里
之地。不覺天色已晚。前邊一所古廟。二人進內歇下。捱至
五更。趁星月之下。又趲程途。只見一個女人。站在溪邊。口
巾自言自語。二位將軍。前面邢公山。斷密澗到了。李密聽
見心內自想。唐朝把我官封邢國公。我的名。又是密字。他
怎麼說邢公山。斷密澗。想是死絕之地了。李密趲近前來。
口稱請問娘子。前面是甚麼去處。連問數聲。再不答應。李
密大惱我不問你。口中自言自語。及至來問。又不答應。李
密說。伯當取腰刀過來。伯當取刀遞與李密。李密一刀過
去把刀砍做兩段。女人端然不動。李密大驚。上前仔細看。
呀。原來是石人李密長嘆數聲。對着石人。口道八句。
>一拳頑石在山林。巧匠良工塚就人。素臉帶霜鋪作粉。
太陽消雪汗淋身。不梳雲髻千年整。嬾畫蛾眉萬古新。
久立溪邊無個事。此身應作望夫君。
李密道罷。君臣又行。前面一座山嶺。路旁有一石碑。上寫
着邢公山。斷密澗。剛來到山澗邊。只聽得砲響一聲。閃上
唐朝埋伏的大勢人馬。麻林相似。四面圍聚將來。把李密
伯當。鐵桶一般困住。果然插翅難飛。一邊是澗。三面都是
雄兵虎將。總管中有盛彥師。就是盛彥古的兄弟。睜圓虎
眼。怒咬銀牙。擎着一桿鎗。看定李密。喝聲老賊。你在潼關
殺了我的哥哥。今日正是報冤之際。一鎗逕望心窩裡刺
去。李密心慌。往來一閃。只聽得泙湃一聲。失腳掉下斷密
澗去。王伯當怕傷了主。也跳下澗去。遮護着李密身軀。眾
總管張弓搭箭。往下要射。秦王說。且不要射。我與李密有
讎。與伯當無讎。我如今要招降伯當。一騎馬趲近澗邊。高
叫一聲王伯當。我與你今日無讎。你歸順我唐朝。定不虧
負你。高爵重祿。拜將封侯若不歸降。決死亂箭之下。伯當
只低着頭。也不答應佯為不睬。
>
>>太子臨岩呼烈士 儲君立澗問君臣
&br;當時李密囚吾日 那想同宗共祖情
&br;不赦幸人將詔改 吾身方得轉西秦
&br;至今深感三賢士 料想將軍曉此因
&br;神禍金墉生怪鼠 天災洛口化為塵
&br;時衰巧中神師計 火滅烟消百萬兵
&br;四馬投唐歸順主 神堯德量果洪深
&br;國公封你銀安殿 臣宰和王一處存
&br;憐你鰥居勞聖慮 又將御妹配為婚
&br;狼心野性全如舊 叛逆陰謀反背恩
&br;一到潼關誅守將 忍將公主受非刑
&br;沿途擄掠殘良善 燒燬城居損萬民
&br;刀剜馬踐難償命 今日身亡莫怨人
&br;你王本是婁金狗 罪謫塵凡強做君
&br;楚漢爭鋒當日事 張良棄楚做劉臣
&br;賢豪若肯歸唐帝 衣紫腰金極品尊
&br;若道一聲言不肯 登時亂箭送殘身
&br;忠賢好把心思忖 見有金牌扣澗門
&br;說罷伯當回太子 儲君枉自廢心勤
&br;死是魏王朝內鬼 活為李主殿前臣
&br;君臣甘愿聯屍死 地府相隨永不分
眾總管說主公。伯當既不肯投降。開弓放箭罷。秦王說且
住。待我再勸諭他一番。
>
>>西府秦王重扣澗 邢公山下問將軍
&br;改邪歸正真男子 背暗投明稱俊英
&br;擇主匡扶明哲士 相枝捿宿是良禽
&br;若還不把唐朝順 死後甘心莫怨人
&br;虎將開言回太子 金枝不必再伸論
&br;忠臣豈肯重投主 烈女何曾嫁二人
秦王說既這等。眾總管放箭
>
>>唐朝總管十八路 都持硬弩放雕翎
&br;不肯容情齊下手 滿滿弓開似月輪
&br;箭似飛蝗如驟雨 一雙龍虎血流津
&br;伯當解甲遮王體 拼命挨身護主人
&br;馬上秦王頻嘆息 鞍鞽太子自評論
&br;伯當雖盡忠和孝 可惜輕身死暗君
秦王令眾軍士。把王伯當屍首。打撈起來。渾身箭桿。盡皆
取下。備一口棺木裝了。埋在邢公山澗邊。有塊石高數尺。
秦王贊伯當幾句。勒成碑碣。
>
>>李密雄圖霸與王 邢公山下疊屍亡
&br;時來鞏洛倉盈榖 運退金墉鼠耗糧
&br;喪國亡師因伐鄭 殘軀斷首為謀唐
&br;生前枉聚千員將 那有全忠似伯當
秦王分付。把李密的屍擡去。首級取將下來。用木匣盛了。
交付與唐儉盛彥師二人。送上長安見朝廷。把反情一一
奏聞。二將辭別了秦王。逕上長安。秦王傳令。人馬起營到
桃林縣安民。
>
>>魏王何事起好謀 國破家亡不轉頭
&br;一品受恩心未足 直教身喪澗中休
*按史挍正唐傳演義卷之二(終) [#x0ce19a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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